恋杀

装死中。

【青驱】爱の名。(雪磷/虐后甜/慎)(中)

诗绘美来找我了。说实话,看见她我是很惊讶的。真要说起来,我对她的感情或许比对哥哥的还要复杂。

“yuki酱,听燐说你回来了……”近年诗绘美把头发留长,柔顺地贴着脸颊散着,令她歪着头笑起来时显得越发温柔可人,“我带了些蛋糕来,要尝尝看吗?”

我这才注意到她手中拎着一盒东西。看包装应该是路口一家出名的蛋糕店。侧身让她进门请她坐下,诗绘美的个性还是老样子,就算好奇也只会看多几眼安静地坐在位子上,不会到处乱走,有种善良的体贴。

“你怎么来了?原本还想着最近就要去祓魔屋一趟,幸运的话或许你也在呢。”我笑着这样说,将泡好的两杯茶放在桌上。

她听了这话显得很高兴。

诗绘美最终还是拗过了伯母的反对,选择成了驱魔师,跟大家一起共同进退。我之前一直跟哥哥出任务,她则是跟出云,偶尔才会跟哥哥搭档。这样的搭配也是不得已的,梅菲斯特实在太多管闲事,他是有他的说法,可事实上都只是借口。

他只是想看热闹而已吧。

“燐说他待会儿会来。”诗绘美似乎很拘束,一直在组织着词语,“我、我跟他拿了地址先过来找你,因为、因为我想跟yuki酱谈谈。”

我诧异:“单独?和我?谈谈?”

“啊!不是那个意思!”她脸烧红着摆手,我都有点怀疑她究竟在否认什么,等到她一阵语无伦次冷静下来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最近燐有跟我说过yuki酱对他很冷淡……”她捧着茶杯低着头道。

“就算是双生子也不用时刻黏在一起吧。”我不以为然。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诗绘美抬头看着我,那小脸上澄澈的大眼瞄准着我,清明得仿佛我在里头无所遁形。我有点不自在,但她毕竟是诗绘美,我不能用对付哥哥那套来应付她。

“是吗?”我尽量放缓口气,减少吐出的音节,不让自己显得粗鲁无礼。

“嗯!”她重重点头,语气有些急切,“我是知道的!yuki酱很在乎燐,但是yuki酱现在对燐的表情…跟对别人是一样的……”

“yuki酱,把自己真实的心意隐藏起来了。”

这些话她说得居然有点哀伤。我暗暗吸了几口气,扯出笑,看起来应该不会太牵强。

“诗绘美,我不能总是对哥哥发脾气,好吧我必须承认,我以前用着那样的方式对哥哥撒娇。”我摊着手,这样的话就算只是掩饰仍令我觉得难堪,但诗绘美是个很敏感的女孩,我必须这样说才显得逼真,“但我跟哥哥现在都已经成年了,我不能再那样对哥哥撒娇,但我也没把自己的心意隐藏起来。”

完美。我在内心给自己打分。

“……说谎。”诗绘美出乎所料地拒绝了我半真半假的话语,语气笃定得让我错愕,“yuki酱在说谎!”

“诗绘美……”

“yuki酱每次打着什么主意的时候都会一直推眼镜,而且也不光是这样,我看得出来。”坐在我对面的女孩死死盯着我一字一句说道,露出了少见的锋利和咄咄逼人,“yuki酱的眼睛里很悲伤,很痛苦。像是要承受不了爆开来的痛苦,还有…还有给人的感觉很像是准备一个人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的…孤独……”

“……”

“yuki酱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无论怎样我都会听的!能帮上忙的话也会尽量做到的!”那女孩突然又收敛起那种压迫感,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总是急切地为别人着想的温暖女孩。

有什么东西碎掉了。被狠狠压抑的感情,被死死藏起的想法。

她打开了不应该打开的潘多拉之盒。

她这么好,这么善良,相较之下我是多么的阴暗污秽。

“你能帮我什么?”我这么说道。住口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别再说下去了,内心有个声音这样劝道,可我不想再忍耐了,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而我却泡在泥沼中痛苦不已,说出来吧,把一切都说出来。

那个禁忌的秘密。

“yuki酱……”

“我告诉了你你就能帮到我了吗?”我这样问她,为下来的残忍字句做着铺垫。

“如果我能够做到的话……”

“那好。”我笑得愉悦,“跟哥哥分手吧。”

“啊?”

她瞪大着眼,表情如此令人舒爽。我紧握着手,终于把那压在心上的沉重年头给说出来。

“我喜欢哥哥。”一字一句原本该如剜心,此刻却令人有不顾一切的解脱感。

“我喜欢哥哥,就如同你喜欢他一样。”我又重复了一次这句子,还加重了分量,不再留有婉转的余地。

对面那个善良的纯真女孩,此刻正瞪大眼,脸色苍白,一脸震惊。

也是。谁会想到居然会有人变态到喜欢自己的双生兄长,抱有如此肮脏的情感,并且还如此恶毒地要求兄长的女朋友跟他分手好满足自己的私欲。

我嘲笑着自己。早就堕落到没边了,现在连一直死死维持的外在也都龟裂粉碎。

我还剩下什么?我整个人都是空的。只是个恶臭的皮囊。

“yuki酱……”诗绘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是啊。谴责我吧,诗绘美大概不会说什么激烈的措辞,她毕竟这样温柔。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对这样不容存在的情感,这样的宽容已经算是恩赐了吧。

“yuki酱,对不起、对不起……”

我再次愣住。

“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yuki酱有着这样的想法……你一定很难过吧?”她这么问着,自己却哭成泪人,真不知道难过的人是谁。

“你一定…一定很绝望吧?对不起…我们居然谁都没有发现到……就让你一个人待着这么久……呜………”

……真是败给诗绘美了。

“诗绘美,谢谢你。”我掏出手巾。

“yuki酱…呜呜呜……你留着自己用吧…我自己也有带呜~”

等哥哥到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收拾好一切失态,只是哭得有点惨的诗绘美眼睛怎么样都没办法完全消肿,就算召唤出尼酱敷了乔治先生还是看得出来曾哭过。

“嗯?眼睛怎么了?”哥哥歪着头。

“刚才说到一些事情比较激动就这样了。”我替手忙脚乱的诗绘美回答道,哥哥的神经一如既往地粗,什么都没怀疑就接受了这说法,甚至连聊什么事情都不问。他这种地方总是奇异地细腻,知道要留点面子给对方。

后来的蛋糕实在吃的心不在焉。心里想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地关系。

但无可否认,压抑的心情通过眼泪的释放畅快了许多。我现在反倒是要开始嫉妒哥哥了。

诗绘美真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而有她照顾哥哥,我也没什么话好说,更不需要担心什么了吧。

所以当开始释怀的我听见哥哥和诗绘美分手的消息,在练习打靶时不小心把子弹射偏,差点打中告诉我这消息的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好危险啊好危险。”那人拍着胸口漫不经心地惊呼道,一边凑过来,“可恶的四眼呆子,你是故意的吧?还是说你已经严重到必须升级成六眼才能看清东西的地步了吗。”

“……哥哥和诗绘美分手是什么意思。”我没心情欣赏她的幽默。

修拉欠揍地斜着眼,拖长语调,“啊~你很关心嘛,看你之前对燐的态度还以为你不会再管他的事情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我扶着镜框,又重复了一次,心想要是对方再不回答的话我就再度失手射偏好了。

“好啦好啦,说就说嘛,干嘛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修拉无所谓地耸肩,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详情我不知知道得很清楚啦。就跟我刚才说的那样,燐和诗绘美分手了,是诗绘美提出来的,燐现在消沉到都快冒出绿色粘液了……”

“诗绘美呢?”我问。

“呜哇!好过分!居然不是先关心自己的哥哥吗……我说啊你不要这样瞪我,好啦好啦这就告诉你嘛——诗绘美接受了去梵蒂冈总部实习的邀请,好像以此为理由跟燐提了分手,燐本来想跟过去,但诗绘美说想要自己试着在外头独立,让燐不要跟着她...的样子。”

这不是知道的很清楚?我按着跳动的太阳穴。一夕之间全都乱了套。另一只手紧压着胸口,让那出泥泞淤积不要伺机透气。

而另一种想象则凌驾于那窒息的想法之上。

哥哥现在…该有多么伤心呢?诗绘美这样温柔的女孩,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对待哥哥,说到底也是因为我那天没能忍住暴走的话语吧……

“不过我想跟你说的不光是这样啦。”吊儿郎当的修拉打了个哈欠,“我联络不上燐了。”

……?!

 

---

 

哥哥失联了。在修拉打电话给他他说了跟诗绘美分手一事以后就再也联络不上。至今已过了两日。若只是单纯看不见人或许还好,我们不仅联络不上他,就连手机、发信器这种的工具都被他给丢了。

最后找到的地点在父亲的墓。

哥哥留在这里的东西已经被人先收起来了。因为身份的关系,他的失踪很受重视,即使只不见了两日红十字也通告了全体驱魔师,要大家留意他的去向。然而目前为止谁也没看见他。

我跟父亲问好,而后伫立于墓前沉默。我几乎能想象到哥哥是怎样消沉地坐在父亲面前,大概会哭得一塌糊涂,一下子胡思乱想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好以致如此,一下大声嚷嚷不忿为什么这样轻易就把他丢下,为什么不把话说明白……

具体到能触碰的痛苦和难过。

焦灼的情绪烧烤着我,我找遍了每个哥哥可能会在的地方,连儿时的各个秘密基地,去惯的场合都没漏掉。哥哥没有回教会,不在他现在居住的地方,更不在我所知道的并猜测他可能会在的任何一处。

这时候才痛恨自己跟哥哥差别这么大。完全没有所谓双生子的心灵相通心电感应。

我连曾住了几年的旧宿舍都找了,哥哥对这里有奇妙的念叨,或许会到这儿来也说不定——迎接我的却只有一室黑暗。

我几乎要绝望了。我其实并不用这样担心,哥哥已经是个成年人,他那冲动的个性近年也收敛不少,他完全能照顾好自己,任谁遇上这样的事都会想要一个人独处安静一下,说不定等他想开了便又会笑得跟个傻瓜似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可以罗列出一堆放弃这样无用行为的理由,这些理由甚至是很有道理的,可我却说服不了我那烧得快要干掉的担忧和焦急。

万一哥哥想不开了呢?万一又出现什么野心家袭击现在这样无防备的哥哥呢?万一哥哥…万一哥哥此时此刻需要什么人,而竟没人找得到他,没人能陪伴在他身旁呢?无论是哪个人,打过去都没有哥哥的消息。无论是什么地方,都找不到哥哥的踪迹。不过仅仅两日,仔细想想那两日中的每分每秒都消逝得让人恐慌。

混乱。我陷入找不到那人的混乱当中,在一片黑暗的老旧建筑物被各式各样的恐怖猜测给掩埋。

而我在这时却听到一些声音。那声音我很熟悉,往日每天每天都能够听见。

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循着声音前进,这路我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得我对它了若指掌,哪里的地板要避开不然踩着会发出刺耳的声音,哪处转了弯还需要走几步……

而后我看见不远处亮着小小的光,像是指引我前进那般在黑暗中明亮。某种预感缓缓浮出,脑袋却还停摆在刚才的混乱,形成另一种空白。

咔、咔、咔的切菜声越发清晰,还有器具翻搅的声音……偶尔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冲到那里头去的,当我打开门,那人就站在料理台前,似乎并没有很意外我的到来,反而还笑得一脸灿烂地朝我打招呼。

预感成了现实。

我很想狠狠扁他一顿,回过神来却已经紧紧地把人抱在怀中。

明明以前分开过更久的时间,却没有试过这样担心。当知道他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遭遇了那些事情,看不见他还失去了他的消息瞬间变得这样可怕,可怕得各种阴暗的念头疯狂滋长——甚至此时此刻我才能透过怀中人温热的躯壳来确切感到自己的心脏正踏实地运作着。

“…好久没见到这样的雪男了啊。作为弟弟偶尔像这样对哥哥撒撒娇多可爱啊。”不负责任一声不吭就消失的混蛋哥哥居然还能说这样的混账话。

“嗯?”我放开他,压着手指,绷紧的关节和神经一起发出脆响,哥哥立刻配合地退后一步,开始在我的追问下坦白一切。

“所以说,哥哥会把手机和发信号丢掉是因为不想被人打扰,好让你能专心研发出世纪无敌大便当出来…?”

“嗯!”哥哥用食指擦着鼻子,笑得很是开怀, “因为诗绘美要去外国了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可能好长一段时间都吃不到日本的食物了,所以我给她准备了一个世纪无敌大便当,里面有各种日本的料理……为了不让汤面类的放久失去美味,我和乌克巴科还研究了好久的便当盒呢!”

哥哥开始给我介绍他那惊人的便当。我这才看见料理台上的乌克巴科,大量满满的食材,试做的料理,和层层巨大盒子里头的小盒子…

“这不是单纯的汤面分开放而已么?”我黑线。

“纳尼?!不光是这样啦!面条的软硬度怎样维持冷了以后的味道还有怎样让汤能够保持鲜美去除腥味也是很重要的!!”哥哥被刺到一样开始反驳,一旁的乌克巴科也挥着手不知道说着什么,显然又是厨师的原则坚持什么的。

我叹了口气,“就算是这样至少联络我跟我说一声吧?到头来我这个做弟弟的居然要经过别人的口来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因为你不是说要什么私人空间?”哥哥的热情瞬间减了一半,变成有点局促地低着头不满地嘟囔着抱怨,“而且还变的那样冷淡,我就算想找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哥哥…笨蛋。”

“什么啊!明明是雪男开始的!居然还要怪我吗——”他抗议。

鼻尖盈满了食物的香气,耳边满满都是哥哥制造的噪音,眼前更全都是他不满抗议却非常精神的模样。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忙忙碌碌的小空间中感到非常地安心舒适,可能这幅情景像极了我们初来这儿时还没被牵涉到各个阴谋前的那段时光吧。

哥哥做料理的时候总是很专心。我就在一旁静静看着。看着他忙碌却快乐地准备着给诗绘美的便当,明明是分离的证明,却还能这么开心地挥动着勺子。

……哥哥他果然每次都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呢。


评论(7)
热度(66)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恋杀 | Powered by LOFTER